再见了，年薪$16.5万的技术岗。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开始向 Chipotle 快餐店求职。 随着亚马逊和微软等公司纷纷裁员并采纳 AI 编程工具，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毕业生表示，他们正艰难地寻找技术类工作。 作者：Natasha Singer 在硅谷附近长大的 Manasi Mishra 还记得，社交媒体上的科技高管们曾鼓吹学生们学习计算机编程。 “当时的说辞是，只要你学会编程，努力学习并获得计算机科学学位，你的起薪就能达到六位数，”现年21岁的 Mishra 女士回忆起她在加州圣拉蒙长大的经历时说道。 这些来自行业的黄金承诺，激励着 Mishra 女士在小学时就编写了她的第一个网站，在高中选修了高级计算机课程，并在大学主修计算机科学。但在花了一年时间寻找技术类工作和实习机会后，Mishra 女士于今年五月从普渡大学毕业时，手上一个录用通知都没有。 “我刚拿到计算机科学学位，唯一打电话给我面试的公司是 Chipotle（Chipotle 是一家美国快速休闲连锁餐厅，主要经营墨西哥风味食品，如墨西哥卷饼、卷饼碗、塔可等）” Mishra 女士在今年夏天的一条“和我一起准备出门”的 TikTok 视频中说道，该视频的观看量已超过14.7万次。 自2010年代初以来，一众亿万富翁、科技高管甚至美国总统都曾敦促年轻人学习编程，他们认为，技术技能不仅能增加学生的就业前景，还能促进经济发展。科技公司曾向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毕业生承诺高薪和各种福利。 “他们的起薪通常超过10万美元，”外加1.5万美元的招聘奖金和价值5万美元的股票期权，微软高管 Brad Smith 在2012年启动一项旨在推动更多高中开设计算机课程的公司计划时说道。 这些经济激励，加上在热门应用上工作的机会，迅速引爆了计算机科学教育的热潮。计算机科学是研究计算机编程及算法等流程的学科。根据计算研究协会（一个每年从大约200所大学收集数据的非营利组织）的数据，去年，美国主修该领域的本科生数量超过了17万人，是2014年的两倍多。 但如今，能够快速生成数千行计算机代码的 AI 编程工具的普及，加上亚马逊、英特尔、Meta 和微软等公司的裁员，让这个曾被科技领袖们宣传为黄金职业门票的领域前景黯淡。这一转变打破了许多计算机专业应届毕业生的就业梦想，迫使他们争相寻找其他工作。 根据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一份报告，在22至27岁的大学毕业生中，计算机科学和计算机工程专业的失业率属于最高之列，分别为6.1%和7.5%。这比生物学和艺术史专业应届毕业生的失业率（仅为3%）的两倍还多。 “我非常担心，”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计算机科学教育和劳动力发展项目前主任 Jeff Forbes 说。“三四年前毕业的计算机科学专业学生，会被顶级公司争相录用——而现在，同样的学生可能很难从任何公司找到一份工作。” 在回答《纽约时报》的提问时，来自马里兰大学、德克萨斯大学和华盛顿大学等州立学校，以及康奈尔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等私立大学的150多名在校大学生和应届毕业生分享了他们的经历。一些人表示，他们已经向公司、非营利组织和政府机构申请了数百个，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是数千个技术岗位。 这个过程可能非常艰难，科技公司会要求求职者完成在线编程评估，对于表现优异者，还会进行现场编程测试和面试。但许多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表示，他们长达数月的求职之旅往往以极度失望告终，或者更糟：被公司“幽灵般”地无视（ghosting）。 一些人指责科技行业，称他们感觉自己被就业前景“PUA”了（感觉被骗了）。其他人则将他们的求职经历描述为“惨淡”、“令人沮丧”或“心力交瘁”。 25岁的扎克·泰勒（Zach Taylor）就是其中之一。他于2019年进入俄勒冈州立大学主修计算机科学，部分原因是他高中时就热爱编写视频游戏。当时，科技行业的工作似乎唾手可得。 然而，自2023年毕业以来，Taylor 先生说，他已经申请了5762个技术岗位。他的努力换来了13次工作面试，但没有一个全职工作录用。 他补充说，求职过程是“我经历过的最令人 demoralizing（士气受挫）的经历之一”。 他说，去年他实习的那家电子公司没能雇佣他。今年，他为了支付开销申请了麦当劳的一份工作，但因“缺乏经验”而被拒绝。他此后搬回了俄勒冈州舍伍德的家，正在领取失业救济金。 “很难找到继续申请的动力，”Taylor 先生说，并补充说他现在正在开发个人软件项目以展示给未来的雇主。 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感到压力尤其大，因为科技公司正在拥抱 AI 编程助手，这减少了一些公司招聘初级软件工程师的需求。这一趋势在旧金山市中心显而易见，那里 CodeRabbit 等 AI 工具的广告牌承诺比人类更快更好地调试代码。 “对目前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来说，不幸的是，那些最有可能被自动化的职位，正是他们寻求的入门级职位，”预测公司牛津经济研究院的美国高级经济学家 Matthew Martin 说。 计算研究协会的执行董事 Tracy Camp 表示，今年的计算机科学专业应届毕业生可能受到的打击尤其严重，因为许多大学现在才刚刚开始培训学生使用 AI 编程工具——这是科技公司寻求的最新技能。 一些毕业生形容自己陷入了 AI 的“厄运循环”。许多求职者现在使用像 Simplify 这样的专业 AI 工具，根据特定职位定制简历并自动填写申请表，使他们能够快速申请大量工作。与此同时，被申请淹没的公司正在使用 AI 系统自动筛选简历并拒绝候选人。 为了脱颖而出，马萨诸塞州伍斯特市克拉克大学的数据科学专业应届毕业生 Audrey Roller 说，她在求职申请中突出了自己的人类技能，如创造力。她自己撰写申请材料，不借助聊天机器人。但她说，最近申请一份工作后，三分钟后就收到了拒信。 “一些公司正在使用 AI 筛选候选人，剔除了人为因素，”22岁的 Roller 女士说。“当你感觉是算法决定了你是否能支付账单时，真的很难保持动力。” 寻找政府技术岗位的应届毕业生也表示遇到了更多障碍。 今年从乔治敦大学毕业的 Jamie Spoeri 说，她主修计算机是因为她喜欢解决问题的逻辑方法。大学期间，她还了解了 AI 对环境的影响，并对技术政策产生了兴趣。 去年夏天，她在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实习，从事国家安全和技术问题研究，如关键矿产的供应。她说，此后她申请了超过200个政府、行业和非营利组织的工作。 但她说，最近政府的削减开支和招聘冻结使得获得联邦工作变得困难，而 AI 编程工具也让在公司获得入门级软件工作变得更难。 “因为 AI 而错失机会令人沮丧，”在芝加哥长大的22岁的 Spoeri 女士说。“但我认为，如果我们能适应并迎接挑战，它也可能开启新的机遇。” 著名的计算机教育推动者现在正将重心转向 AI。曾在2017年指示联邦资金投入学校计算机科学教育的特朗普总统，最近公布了一项国家 AI 行动计划，其中包括引导更多学生进入 AI 行业。 作为计算机教育的主要赞助商，微软最近表示将提供价值40亿美元的技术和资金，用于对学生和工作者进行 AI 培训。上个月，微软总裁 Smith 先生表示，公司也在评估 AI 如何改变计算机科学教育。 普渡大学的毕业生 Mishra 女士没有得到在 Chipotle 制作墨西哥卷饼的工作。但她说，她在 TikTok 上作为美妆博主的副业，帮助她意识到，相比软件工程，她对技术营销和销售更有热情。 这一认识促使 Mishra 女士主动申请了她在网上找到的一个科技公司的销售职位。该公司在七月份向她提供了这份技术销售的工作。 她将于本月入职。
